浅谈哈尔滨的俄侨现象
浅谈哈尔滨的俄侨现象
文 | 陈栋梁
摘要院哈尔滨作为一个靠近俄罗斯的中国城市袁俄罗斯侨民在
其历史上发挥过独特的作用遥 本文将从哈尔滨俄侨的兴衰史尧俄侨
对哈尔滨社会的多方面影响以及哈尔滨俄侨及其后裔的" 中国化"
等角度对哈尔滨的俄侨现象进行分析遥 并得出一个较为客观的评
价遥
关键词院哈尔滨曰俄罗斯侨民曰历史曰影响曰中国化
一 哈尔滨俄侨的兴起与衰落的历史渊源
随着中东铁路的修建袁 作为铁路枢纽的哈尔滨从一个偏远落
后的小渔村袁逐渐发展成工商业兴旺尧外国人云集的大商埠遥 其中袁
在哈尔滨的俄国人数量最多尧影响最大遥 他们的人口数量和生活状
况在不同时期呈现出不同的特点袁 整体上呈现出一个从发展到消
亡的变动过程遥
伴随铁路而来的殖民潮--俄侨群体的形成遥根据 1896 年签订
的野中俄密约冶袁沙俄获得修筑中东铁路的权利袁此后又签订了一批
合同章程袁陆续取得了在东北租地尧开矿尧伐木等特权遥 随着中东铁
路的开工袁一大批俄国人来到哈尔滨市香坊区袁在香坊办厂尧设气
象站袁成立中东铁路建筑工程局遥
沙俄政府认为袁 应该通过鼓励移民的政策把大量俄国人迁移
到中国东北的铁路沿线袁 一方面保证路区经济社会生活的正常运
行袁另一方面袁通过这样一种所谓的野黄俄罗斯计划冶袁来达到真正
占领中国东北的目的遥 到 1903 年末中东铁路开始运营时袁铁路沿
线附属地内的俄国侨民人数达到了三万余人遥 与中东铁路修筑人
员和护路军一同涌入哈尔滨的还有大批俄国犹太人遥 在十月革命
前的 1917 年袁在哈俄侨数量为60200 人袁在哈尔滨和满洲里袁俄国
人数量占总人口的60%遥
十月革命后的逃离潮--俄侨群体的发展遥 1917 年俄国十月社
会主义革命爆发后袁大批沙俄时代的贵族尧将军尧银行家尧企业主尧
地主袁还有许多军官和士兵尧政府官员作为革命对象袁受到苏维埃
政权的清算袁他们携带家眷和佣人争相避祸流亡东北遥 另有许多知
识分子及其家属则是由于对布尔什维克党的政策持有疑虑袁 对苏
维埃政权不理解而走上流亡东北之路遥 与此同时袁由于西伯利亚地
区连年饥荒袁大批难民也涌入哈尔滨袁形成了哈尔滨俄侨数量的最
高峰遥 至 1921 年 1月 1 日袁在哈尔滨的俄国人达到了 165657 人遥
1923 年初袁中东铁路附属地内的俄国居民更是多达 400000 人遥 哈
尔滨成了中国最大的俄侨聚居中心袁野东方的莫斯科冶因此得名遥
野九一八冶事变后日本的殖民统治--俄侨群体的衰落遥 野九一
八冶事变后袁日本侵占了东北袁日伪当局对白俄团体实施拉拢亲近
政策袁 对亲苏者实施高压打击袁 使一些白俄甚至投靠日伪充当走
卒遥 亲日的白俄以罗扎耶夫斯基为首组成野俄罗斯法西斯党冶袁成为
日本侵略者的帮凶袁日本人把他们组织起来袁用以对抗另一半亲苏
者遥 在日本的高压政策迫害下袁一部分苏联侨民离开了哈尔滨遥 有
的到了上海和其他中国城市袁 有的回到苏联遥 截至 30 年代中期袁
70%的犹太人离开了哈尔滨遥
此后苏联政府决定将中东铁路转让给日本和伪满政府袁 更使
在哈俄侨的数量大幅下降遥 据统计袁随着苏侨大批回国袁至 1936 年
2 月在哈尔滨只剩下苏侨 7804 人袁白俄 30589 人遥 日伪当局利用
白俄反对苏俄袁达到目的后袁又开始采取种种措施迫害尧压榨白俄
群体遥 许多白俄不堪忍受袁纷纷外逃遥 到 1939 年时袁在哈尔滨的俄
侨只有1000 多人遥
抗战胜利后苏联的清洗--俄侨群体的消亡遥 1945 年 8 月 15
日日本天皇宣布无条件投降遥 8月 19日袁苏军进驻哈尔滨袁解散了
俄国侨民事务局袁将该局的全部财产都移交苏联侨民会遥
此时在哈留居的俄侨主要以白俄为主袁 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对
苏联政权抱有敌意遥 因此袁苏联军队一到哈尔滨袁就对当地的俄国
侨民展开了大清洗袁哈尔滨白俄纷纷外迁遥 直到 1954 年袁苏联政府
才允许哈尔滨的俄国人回国遥1954 年袁最后一批俄罗斯侨民离开哈
尔滨遥 俄罗斯人最大的境外中心从此消失了遥
二 俄侨群体给哈尔滨带来的影响
自 1898 年中东路修建到 1954 年最后一批俄侨离开哈尔滨袁
俄国侨民在哈尔滨生活了近六十年的时间遥 在这段时期袁他们的各
种活动是影响哈尔滨城市发展与经济近代化的重要因素遥
(一)在经济方面的影响
1930 年中东铁路的通车便利了哈尔滨工商业的发展袁使哈尔
滨成为中东铁路的枢纽尧沟通欧亚大陆的桥梁遥 中东铁路修筑之前
的哈尔滨仅是一些散落的存村群袁人烟也稀少遥 从 1898 年起俄国
工程技术人员陆续来到哈尔滨袁 优越的条件吸引了大量的俄国侨
民到哈尔滨投资工商业袁因此俄侨工商业发展迅速遥 俄国皮毛尧法
国香水尧德国药品尧日本棉布尧瑞士钟表在哈尔滨都有销售遥 在短短
十几年中袁俄侨民就已开办上千家工商企业袁不少国际知名企业也
来此开办连锁店遥 据记载院野哈尔滨在三十年代尚弥望为荒烟蔓草
区域袁水泽鱼塘袁凄凉万状遥 今则楼台比袁人烟稠密袁变迁之速袁首功
当属诸东省铁路遥 冶
(二)在城市规划与建筑方面的影响
如今在哈尔滨的大街小巷有许多建筑都出自俄罗斯的建筑
师遥 1899 年袁由俄罗斯工程师 A.K 列夫捷耶夫主持哈尔滨新城规
划袁让新城的倒落布局形成方格一半环一放射混合型结构遥 按照这
种理念袁俄罗斯设计师为新城确定了中轴线袁在 90 度垂直相交的
中轴线上规划出中心广场袁这就是我们现在的博物馆广场遥 宗教建
筑在野东方莫斯科冶展开大规模的建设遥 哈尔滨的城市建设是从公
元 1898 年开始的遥而最先开始建设的不是民宅而是大量的宗教建
筑遥
1900 年袁圣.尼古拉大教堂开建袁教堂以俄国沙皇尼古拉命名遥
建筑图样由圣彼得堡设计竞赛选出由俄国建筑师主持建成遥 它是
由原木堆积起来的典型井盖式木结构建筑遥 正门的圣母像和正殿
东方的壁画遥 是由俄国画家古尔希齐文克所作袁肃穆庄严遥
1923 年原为木结构的随军教堂圣.索菲亚教堂袁随着东正教徒
的剧增而从新兴建遥 他深受拜占庭艺术的影响袁有着俄罗斯式的圆
顶袁罗马风格的高窗袁以及多种建筑艺术风格的有机结合遥
(三)在音乐尧美术等艺术方面的影响
哈尔滨这个城市可以称之为音乐之都袁 一年一度的哈尔滨之
夏音乐会袁吸引了来自世界各地的游人遥 早在 1898 年大量的俄罗
斯人来到这里袁 带来了他们的民族音乐遥 凡在哈尔滨出生长大的
人袁 都能传唱几首俄罗斯经典曲目 叶三套车曳尧叶莫斯科郊外的晚
上曳尧叶喀秋莎曳尧叶红梅花儿开曳等遥 早在 1919 年袁哈尔滨就成立了铁
路俱乐部交响乐队遥 在上世纪三十年代袁哈尔滨交响乐团就成为可
与上海交响乐团媲美的中国当时最著名的两大交响乐团之一遥 由
此袁哈尔滨曾被誉为东方最具有鉴赏力的城市遥
据资料记载袁很多知名的文学家尧艺术家早就来到哈尔滨遥 因
为俄侨民众多袁俄罗斯的戏剧和话剧很早就进入了哈尔滨袁当时俄
罗斯最著名的舞台美术设计师之一阿.叶.斯捷潘诺夫也来到了哈
尔滨袁担任哈尔滨市多家剧院的舞美设计师袁并在当时哈尔滨基督
教青年会中学教授美术课遥 当时在哈尔滨随处能看到俄国著名画
家列维坦的画作遥 另外袁由于东正教的传入袁一些宗教美术尧圣画
像尧彩色玻璃画的技术也都传入哈尔滨袁对哈尔滨甚至整个中国画
坛的画风都产生了一定的影响曰在艺术设计方面袁上世纪五十年代
秋林百货公司的橱窗都是由俄罗斯人设计的袁 哈尔滨现在流行的
铁艺装饰袁其花样袁花式尧柱头等也都受到俄罗斯艺术形式的影响遥
俄罗斯人在哈尔滨建立了一大批影剧院袁 位于道里区西七道
街的兆麟电影院原名巴拉斯电影院袁在这座 1925 年俄罗斯人创办
的电影院里袁上演过叶静静的顿河曳尧叶战争与和平曳尧叶这里的黎明静
悄悄曳等众多优秀的苏联电影遥
(四)对哈尔滨社会文化的影响
作为文化载体的俄罗斯侨民袁 在与哈尔滨当地居民长期的杂
居相处中袁也将俄罗斯文化传播到了当地人的生活中袁逐步形成了
独特的华俄交融的文化特征遥
首先袁在俄罗斯侨民服饰文化的影响下袁使得哈尔滨人的服饰
穿着和人们对服饰的审美观袁蒙上了浓厚的俄罗斯色彩遥 时至今日
仍然如此袁每当入秋降温袁就会看到走在街上的女士换上了或长或
短的皮靴尧长裙和呢子大衣遥
其次袁在饮食文化上袁据叶哈尔滨饮食服务志曳对哈尔滨西餐菜
品名录的统计袁合计共有 572 种西式菜点在各类厅尧馆的餐桌上出
现过遥1900 年袁乌卢布列夫斯基为了满足在华俄罗斯军队和侨民的
需要袁在哈尔滨开办了中国第一家啤酒厂遥 以后袁在俄罗斯侨民的
影响下袁 哈尔滨人从不了解到逐渐喜欢上了这种饮料并进而成为
一大传统习俗沿袭至今遥 近年来袁哈尔滨每年夏天都要举办野啤酒
节冶袁在啤酒广场到处都能看到拿着扎啤杯豪饮的哈尔滨人和中外
游客遥
再次袁在民居文化方面袁哈尔滨人历来十分讲究室内装修袁致
使装饰材料市场经久不衰遥 直至今天袁哈尔滨也依然保留着乔迁新
居必先修缮的传统袁早期还盛行过拼花地板和铺地毯袁除了哈尔滨
所处自然环境冬季寒冷袁适宜铺地板尧地毯外袁俄罗斯侨民的影响
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遥
最后就是语言方面袁作为传递信息和沟通思想的工具袁俄罗斯
的语言文字以俄罗斯侨民及各种刊物作为媒介袁 在与哈尔滨人的
长期交往中广泛传播开来遥 过去大多数的哈尔滨人都能讲上几句
俄语袁一些俄语词汇甚至还融入哈尔滨方言沿用到今天遥 较典型的
如院列巴渊大面包冤尧里道斯渊粗肉肠冤尧西米旦渊奶皮冤尧葛兰渊水龙头冤尧
夹克渊外套冤尧瓦罐渊封闭货车冤尧戈比旦渊军官冤尧扫鞑子渊士兵冤尧老博
得渊工人冤尧玛达姆渊女人冤尧哈啦少渊好冤尧八杂渊集市冤等遥
此外袁 现已成为哈尔滨冬季冰雪旅游两大主打品牌的冰灯和
雪雕袁也与俄罗斯侨民及东正教有着渊源关系遥 据资料记载袁1922
年 1月 19日袁哈尔滨全城 23 座东正教教堂钟声齐鸣袁虔诚的东正
教教徒们走出各个教堂袁 数千人汇合在松花江江面上一个晶莹剔
透的巨大冰雕十字架周围袁隆重举行冰上洗礼节遥 红衣大主教面前
放置圣经的桌台袁也是用冰精雕细琢而成遥 这两件冰雕袁可称得上
是哈尔滨最早的冰雕艺术作品遥 到 1935 年洗礼节时袁坐落在马家
沟营部街俄罗斯侨民开办的野米洛谢尔吉亚之家冶慈善院袁举办一
场具有浓重宗教色彩的冰雕展袁 展出了由教师和孩子们创作的冰
雕作品袁成为哈尔滨冰雕展的开先河之举遥 其余如享誉全国的哈尔
滨冬泳袁据研究也是从俄罗斯侨民的宗教活动发展而来遥
三 哈尔滨俄侨及其后裔的野中国化冶
1954 年苏联政府要求遣返在华侨民后袁旅居哈尔滨的俄罗斯
侨民部分回国袁 部分移居西方国家袁 部分留居下来并加入中国国
籍遥 经过连续几代与中国居民通婚联姻尧杂居共处袁从体质外貌尧语
言文字尧风俗习惯袁对国家民族的思想感情袁都已经植入了深深的
中华情结遥 其中的缘由袁除个人的某些具体原因之外袁对中华文化
的认同应是重要的支撑因素遥
当 1954 年部分华俄后裔加入中国国籍时袁绝大多数在民族成
分上选择的是我国的主体民族汉族而不是少数民族俄罗斯族遥 这
一现象表明袁在华俄后裔中袁对汉族文化的认同已超越了俄罗斯文
化遥 由俄罗斯侨民到中国公民袁同时由俄罗斯民族到汉民族袁哈尔
滨的俄罗斯侨民走完了交汇与融合的野中国化冶最终历程遥
四 结论
哈尔滨的俄罗斯侨民及其后裔袁从 19 世纪末开始袁迄今已走
过了 100 多年起伏跌宕的历史进程遥 哈尔滨俄侨所起的作用明显
地表现出两重性: 一方面他们的活动为沙皇俄国的对外扩张政策
服务充当了实现其军事尧政治尧经济尧文化侵略的工具; 另一方面他
们的活动又促进中俄两国之间的交往和相互沟通袁 促进了哈尔滨
城市近代化的发展遥
从历史的高度看袁俄罗斯侨民的来历尧人数和身份变迁袁对于
深入理解在一定空间范畴内袁不同种族尧不同国籍和不同民族群体
性成员间的交汇融合袁具有重要的实证意义和参考价值遥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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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栋梁袁山东师范大学俄语系袁硕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