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动“上帝”的思维——俄罗斯话剧《卡拉马佐夫兄弟》剧评
（南京艺术学院影视学院，江苏，南京 210000）
摘 要：话剧《卡拉马佐夫兄弟》是由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同名长篇小说改编的舞台剧。2019 年 10 月莫斯科艺术剧院制作的《卡拉马佐夫兄弟》应邀在乌镇戏剧节上演。莫斯科艺术剧院最早以成功上演契诃夫的戏剧作品闻名于世。
“只有莫斯科艺术剧院演出的契诃夫剧作才让人感到‘一种出自真实感的激动’，只有这些剧作才把现实主义提高到‘坦诚而震撼心灵的深度且又直率’”①。勃格莫洛夫导演的此话剧版本不仅秉承了莫斯科艺术剧院对戏剧作品深入挖掘、深刻剖析的优良传统，又在处理上颠覆了传统的戏剧表达方式。在长达五个半小时的剧中，它对小说的故事表述、舞美呈现、观赏方式都采取了独到的导演处理方式。使原作的哲理性不再是抽象的议论，而是与人物心理、行为、情节有机融合在一起。通过对传统故事的现代化解构、象征性的现实化舞台呈现、观剧模式的多重构建等多种艺术表现手段，使观赏者以上帝的角度客观的、多层面、多维度的俯揽故事，从而触动了“上帝”对作品所触及到的人生意义、宗教信仰和社会问题的深度思维。
关键词：话剧；现代化；观赏者
一、传统故事的现代化解构
小说《卡拉马佐夫兄弟》描写了在 60 年代中期发生在俄罗斯的家庭事件。围绕着老卡拉马佐夫的糜烂生活与突然遇害，讲述了“在一个陀氏所谓的‘偶和家庭’。它丧失了原来贵族家庭的优雅外观，联结家庭的道德的纽带已不复存在。
成员之间互不理解，各自追求自己的目标，互相斗争” ②的故事。
剧中导演将许多现代元素杂糅进原有的故事中。事件的背景由 60 年代中期移植到了现代社会里。霍赫拉科娃成了一家银行的行长，卡拉马佐夫是一个浴场董事长。在佐西马长老去世后，关于尸体发臭的新闻是通过电视台现场直播、采访的剧情来表现的。舞台上还有一个现代化的厨房，仆人斯美尔佳科夫在舞台上现场烧菜，香气弥漫在整个剧场；狂欢的摇滚乐、显示不同时空的 LED 屏、冲水马桶似的墓碑等等。
这些现代化元素的植入，拉近了观众与小说故事的距离，也表现出同一群人在现代社会的生活写照。
舞台上还用了现场拍摄，实时播放的形式，所以演员没有采用传统的夸张化的舞台表演方式。大部分是以镜头前的表演方式呈现的，这样更接近于生活的真实、自然。甚至在很多大的事件发生时，人物反应也采用了一种冷漠和淡定态度去处理，很少有慌张、极致的情感流露。语言处理也不拿腔拿调，用了一种比较客观的陈述方式。这种语言表达方式更容易让观众保持一种理性的角度去观赏。
巧妙的运用诸多现代流行的元素和语汇去解构这部经典著作，使该剧不仅增添了戏谑的意味，而且通过强烈的时空对比也使人产生了更深刻的感知性。
二、象征性的现实化舞台呈现
在舞美设计上，也有很多大胆的意象化的处理。整个舞台主色调为黑色，故事发生的中心地——卡拉马佐夫家的客厅是用黑色大理石瓷砖包裹着的。给人以高贵、沉默、神秘的感觉，象征着严肃、悲哀与死亡。家具的陈设也极其讲究 :
宽敞厚实的欧式皮沙发，犀牛造型的巨大的老板椅，欧式长宴会餐桌等大道具的陈设不仅营造出生活得奢华糜烂，也象征着人与人之间的权力与较量。
第一幕在舞台背景处有一面镜子，经常会映出演员在前台的倒影，让我们从不同的角度能立体的看到演员的表演。
第二幕时那个镜子后面出现了一个通透的白色的空间，一个女人一直被关在房间里变换着不同的形体状态。时而蜷缩在角落里；时而焦虑不安的来回踱步；最后，她面向观众举起双手，似乎在寻求帮助，等待救赎。她仿佛是剧中故事里那个被虐待关进厕所的女孩儿，又仿佛是阿廖莎的内心写照。
第三幕那个白色的空间随着剧情的发展变成了监狱、坟墓、行刑室不同的多空间的设置场景，让观众欣赏时可同时看到不同维度的时空。这种用象征舞美的形式配合着现实主义的演绎的表现方式，成功构成了心理暗示与主观读解的双重观赏模式，使故事与氛围相得益彰。
三、观剧模式的多重构建
该剧最大的创新之处在于影像与舞台视像交错间而构建的戏剧解读模式。舞台上放显目的悬挂了三块大的 LED 显示屏。一块固定的，两块可移动的。从演出开始，就有两个像是工作人员的摄像师，在舞台上开始对全剧进行纪实式的拍摄。所以在整个演出的过程中，演员的表演被同步记录着，它们的特写、近景会直接在显示屏上同步显示。这给我们带来了一种新奇的观赏体验。一般观看舞台剧的视角，是镜框式的大全景视角，演员细节上的表演必须经过一定的夸张，才能刺激到观众的感知。而勃格莫洛夫导演用这种方式，打破了这个局限性。观众可以多角度、多层面的看到演员的表演。
既可以看到整体的画面，两个人物之间的站位、调度、形体上的交流，又可以通过显示屏看到现场演员细微的表情、动作、呼吸的节奏等。这种舞台的呈现方式贯穿始终，不仅让我们注意到了很多表演上的细节，还运用这种形式穿插在剧情之中，有时摄像师也变成了演员的一部分。这种戏剧多媒体深度结合的表现形式，运用的很成功，同时也让观众拥有了上帝的视角，主观和客观可以任意切换。使多媒体在戏剧运用中有了更多的可能性并且越来越必要化，合理化。
高行健在论戏剧中提出“戏剧的审美既不局限于简单的是非和伦理判断，更超越政治正确与否，诉诸人更为复杂精微而变化多端的情感。建立在人性和人情之上的这种审美，较之通常所谓的道理更强烈，更有力，这也就是戏剧这们艺术的魅力。”③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作品本身就具有很强的哲理性。通过戏剧的形式欣赏他的经典作品，让观众被人物情感、命运所感动震撼的同时，仍保持着理性的判断与思考，从而让我们对人的生存状态的产生醒觉与超越，达到对人生的认知和领悟。话剧《卡拉马佐夫兄弟》通过多元化的艺术表现手段成功的将主观与客观、叙事与评论、现实与意象相结合，为经典文学名著的舞台创作探索了新的方式和手段。
参考文献：
[1]《现代戏剧理论与实践》（英）JL 斯泰恩著，刘国彬译，中国戏剧出版社出版，2002 年 1 月第一版，P116[2]《外国文学名著赏析词典》怀文主编，浙江文艺出版社出版，1999 年 2 月新一版，P138[3]《论戏剧》高行健，方梓勋著，联经出版，2010 年 4 月初版，P120作者简介：苏珊，南京艺术学院影视学院副院长、副教授、硕士生导师。江苏省戏剧家协会会员、江苏省朗诵协会会员、国家级普通话等级考试测评员、江苏省朗诵水平等级考试委员会委员。主要研究方向表演、台词。
